生長在台灣,其實是幸運的,因為台灣擁有最大最健全的閱讀與出版市場(所謂「健全」,是跟由官方出版社為主導,出版內容因為政治因素受限的中國相比;至於「最大」,是跟香港、馬來西亞、新加坡等中文閱讀市場相比)。但是,這篇文章的感慨,卻也來自於此,來自我個人的閱讀經驗。
遠流出版過幾本「窺看」系列的書,因為「少年H」小說而在台灣書市走紅,這位日本舞台設計家妹尾河童的「窺看」系列也受到大家注意,包括我在內。但是當我習慣性的翻到「窺看歐洲」的版權頁,猛的發現,「窺看歐洲」竟然已經是三十幾年前在日本出版的書。一方面佩服妹尾先生的見解透徹,經過多年仍然歷久彌新,讓我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因為時空移轉而在這本書留下不合時宜的字句(除了有關貨幣、金錢與政治的描寫外),但一方面未免也替台灣讀者感到惋惜,我們竟然晚了日本讀者三十幾年才看到這本書?當妹尾先生在歐洲考察一年時,台灣說不定還沒開放觀光呢?
當然,毫無疑問的,這樣的舉例宛如繁星般的多。翻譯書原本就存在著這樣的問題--外文翻譯、出版時機、市場性等影響書本銷售的不可抗力因素。
然後,是我的西班牙客戶介紹我一本比「風之影」更好看的小說--"The Cathedral of the Sea"(西班牙原文La catedral del mar),查了Amazon才發現這本書的英文版是2006年五月出版,也就是說,雖然我的西班牙客戶大力推薦,我和那本書之間再有緣份,恐怕也得等個幾年才能等到它的出版了,甚至,終究等不到出版的那一天。只因為那是西班牙文小說。
屬於主流翻譯市場的日文、英文都有這種愛書人引頸期盼,卻始終盼不到中文版問世的遺憾了,更何況是更為冷門的西班牙文,甚或其他語言呢?於是,台灣人永遠看著英文、日文翻譯書,接受著這兩種語言的思考模式,少有機會接觸其他語言的作品,難道這不也是一種由翻譯而來的帝國主義宰制?或者,因此形成了井底之蛙的世界觀,只用自己圍起來的洞觀察世界?台灣曾經風行一陣的「與世界接軌」不就是這樣嗎?只接我們自己想要的軌,至於其他那些我們不知道的或不想知道的世界,我們根本不需要知道。
這些遺憾和惆悵,根源來自語言。如果我們擁有語言的工具和多語的能力,就不需受到翻譯者和出版社的限制,可能也不會被媒體或政府「重新詮釋」的訊息給騙了。甚至,如果能擁有小叮噹的「翻譯蒟蒻」,或許,這世界會變的更美好,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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